苏婉儿的指尖在地理沙盘上重重一按,"鬼哭峡"三个字的刻痕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春桃的手还搭在门框上,带起的穿堂风掀起她鬓边的碎发,吹得案头的战报沙沙作响——那上面血渍未干,还沾着雁门关外的沙粒。
"裴烈昨夜折了铁牛,按理说该退往祁连山养伤。"她垂眸盯着沙盘上代表裴烈残部的小红旗,喉间滚出一声冷笑,"可他偏要反扑...是不甘心,还是有人在背后推?"
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展开,人脉图谱泛着幽蓝的光,一个灰影在裴烈名字旁若隐若现。
那是系统新解锁的功能,能标注与目标人物关联最紧密的潜在关系网。
苏婉儿瞳孔微缩——灰影旁浮着一行小字:前幽州斥候头目周奎,三年前因伤离伍,与裴烈有过十三次密信往来。
"春桃,去唤陆九渊。"她转身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个檀木盒,打开时金属相击的轻响惊得春桃缩了下脖子。
盒里躺着半块虎符,是前日从裴烈溃兵身上缴来的,"把这个给他,就说要仿周奎的笔迹,写封密信。"
春桃刚跑出门,书房门就被撞开。
王敬之的甲胄还带着寒气,腰间横刀的血锈蹭在门框上,"苏姑娘,杜员外郎在演武场等你。"他抹了把脸上的沙粒,"裴烈那二十骑的马蹄印我看过了,马蹄铁是新换的,说明他在附近有铁匠铺——"
"所以他缺粮。"苏婉儿截断他的话,指尖点在沙盘上"转运营"的位置,"昨夜他没攻粮仓,转去转运营,就是因为缺粮。
现在他反扑,要么是抢到了补给,要么...有人给他送了假消息。"
王敬之的眉峰跳了跳,突然明白过来:"您是说,我们可以给他送假消息?"
"正是。"苏婉儿从袖中摸出系统兑换的《军事情报学要略》残页,泛黄的纸页上有她用朱笔圈出的"反间"二字,"周奎是裴烈在关内最信任的联络人,若陆九渊能扮成他..."
"末将这就去调陆九渊!"王敬之转身要走,却被苏婉儿叫住。
她递过一方染着松烟墨的绢帕,"周奎有咳疾,每说三句话就要捂嘴咳嗽。
陆九渊的喉结动得太频繁,让他含半块陈皮。"
王敬之接过绢帕时,指腹触到帕角的针脚——是苏婉儿亲手绣的并蒂莲。
他突然想起前日在演武场,这女子踩着碎冰给伤兵喂药,袖口沾着血渍却还能笑着说"裴烈的刀再快,快不过我们的计谋"。
此刻她眼里燃着的火,比雁门关的烽火更灼人。
子时二刻,祁连山背阴处的石洞里,裴烈正用匕首挑开左肩的箭簇。
血珠顺着肌肉沟壑往下淌,滴在羊皮地图上,将"雁门关"三个字晕染成暗红。
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他猛一缩肩,匕首"当啷"掉在地上。
"是周叔!"守在洞口的小卒掀开兽皮帘子,冷风卷着个灰衣人踉跄进来。
那人裹着件打满补丁的羊皮袄,腰间挂着个铜烟杆——正是周奎的旧物。
他刚要开口,突然捂住嘴剧烈咳嗽,指缝里渗出的血沫子溅在裴烈的战靴上。
"周叔?"裴烈的声音发哑,伸手要扶,却被灰衣人避开。"九爷..."灰衣人喘着气,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拍在石桌上,"雁门关粮仓...今夜里换防,守军都去了东门。
您带弟兄们...咳...从西门进,粮车就停在..."
话没说完,他又弯下腰咳嗽,后背剧烈起伏。
裴烈盯着那半块虎符——正是自己前日让周奎转交的信物。
石洞里的炭火烧得噼啪响,映得灰衣人眼角的疤泛着青,和周奎当年在幽州被狼抓的伤一模一样。
"好。"裴烈抄起桌上的横刀,刀身映出他发红的眼,"小豆子,带五个人守洞。
其余人跟我走——"他突然顿住,盯着灰衣人腰间的铜烟杆,"周叔的烟杆,烟嘴是翡翠的。"
灰衣人的手在烟杆上顿了顿,从怀里摸出块碎玉按在烟嘴上:"前日...咳...摔了一跤。"
裴烈盯着那碎玉看了三息,突然大笑起来,震得肩头的伤又渗出血:"周叔还是这么糙!
走!"
月到中天时,雁门关外的粮仓静得反常。
裴烈勒住马,望着围墙内稀疏的火把——和三日前一模一样。
他身后的骑兵都握紧了刀,马蹄在沙地上碾出细碎的响。
"冲!"裴烈挥刀大喊,二十骑如离弦之箭冲向粮仓。
可等他们撞开木门,迎接的只有空荡荡的粮囤,地上散落着几袋发霉的麦麸。
裴烈的刀尖挑起一袋麦麸,里面滚出只死老鼠,腐臭的气味熏得他皱眉。
"上当了!"他猛地转头,却见远处腾起冲天火光——是他的石洞方向!
与此同时,石洞口的小豆子正被王敬之的横刀架在脖子上。
洞内燃着的不是炭火,是浸了火油的兵器架,二十桶军粮在火中噼啪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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