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雾未散的渭水渡口,苏婉儿指尖的密信被晨露洇出褶皱。
她望着跑来报信的护卫鞋上沾的渭水泥,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前世课本上"潼关失守"四个字突然活了过来,在她视网膜上灼烧。
"杜大人到了。"阿七的声音裹着风钻入耳膜。
苏婉儿转身时,野菊的花瓣正从她月白裙角滑落,恰好落在那封"安"字密信上。
对岸传来船工号子,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她看见杜鸿渐束发的玉簪在雾中泛着冷光,这位太子心腹的官靴上沾着未干的泥,显然是从驿站直接策马赶来;王敬之则立在他身侧,官服前襟的血迹结了痂,左手还攥着半截烧黑的箭簇——那是方才混战里从毒牙帐前拔下的。
"郭令公退守陕州。"苏婉儿将密信拍在临时搭起的木案上,指腹重重压在"潼关陷后"四个字上,"这封密信说叛军要断他粮道,可若他连陕州都守不住......"她忽然顿住,系统里浮起的"至德元年"红底黑字在眼前晃了晃,像滴要滴进史书的血。
杜鸿渐俯身看信,眉峰渐紧:"小姐是说,安禄山的后手不在洛阳?"
"在河阳。"苏婉儿抓起案头的羊皮地图,指尖顺着黄河河道划过,"陕州背山面河,看似易守难攻,可叛军若占了河阳三城,就能截断郭子仪与李光弼的联络。"她的指甲在"河阳"二字上掐出凹痕,"系统的地理沙盘显示,河阳的浮桥是南北要冲——前世安史之乱时,史思明就是在这里困住郭子仪的。"
王敬之突然插话:"可郭令公如今兵少,如何守河阳?"
"所以要让他主动弃陕州。"苏婉儿从袖中摸出系统兑换的《密语速传术》残卷,竹片上的蝌蚪文在晨雾里泛着青,"我写封信,你派人用飞鹰传书送陕州。
信里只说八个字:'河阳为饵,陕州为阱'。"她蘸了浓墨,笔锋在纸上走得极快,"郭令公熟读兵法,自会明白——他守陕州是死棋,引叛军攻河阳,反而能把战场拉到我们熟悉的地界。"
杜鸿渐接过密信时,指节微微发颤:"小姐可知,这封信若被截......"
"所以用飞鹰。"苏婉儿将信折成鹤形,塞进杜鸿渐掌心,"我让阿七挑了三对最快的信鹰,分三路飞。
就算叛军射下两只,总有一只能到。"她望着杜鸿渐翻身上马的背影,马蹄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她的绣鞋,却恍若未觉,"王大人,该你了。"
王敬之立刻上前一步,腰间的银鱼袋叮当作响:"请小姐示下。"
"去散布流言。"苏婉儿从怀里摸出张伪造的作战图,边角故意蹭了些炭灰,"就说长安还有十万神策军未动,正从蓝田关往渭水赶。"她盯着王敬之瞳孔里跳动的光,"再把这张假图混在难民里传出去——图上要标'二十万大军驻武功',但别标具体日期。"
王敬之展开图,突然笑出了声:"小姐这是要乱安禄山的军心?"
"叛军远道而来,最忌不稳。"苏婉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,"他们以为长安早成空城,突然听说有援军,必定迟疑。
等他们派细作来探......"她指了指渡口边改装的粮车,"那些马车每日往返三次,装的都是沙土,却要让他们以为是军粮。"
午后的渭水泛着冷光。
苏婉儿站在渡船船头,望着两岸扶老携幼的难民,怀里系统的地理沙盘突然发烫。
她闭眼调出界面,虚拟的山川河流在脑中流转——叛军主将的标记正从洛阳往南偏移,目标直指汉中。
"阿七。"她攥紧腰间唐刀的刻痕,"去把渡口的里正找来。
我要招义勇军——青壮男子每人发半斗米,老弱妇孺负责做军鞋。"
阿七的药囊在船板上撞出闷响:"小姐,可咱们的米......"
"先开苏家的粮栈。"苏婉儿望着江面上漂浮的碎冰,"等打退叛军,朝廷自会补。"
傍晚时分,王敬之带着一身汗跑回来,官服后背全湿了:"小姐,流言传开了!
我在东市听见几个胡商说,长安的神策军大旗都竖起来了。"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饼,"这是叛军细作留下的,他们连炊饼都分不匀,哪有心思打仗?"
苏婉儿捏着饼,指尖触到硬邦邦的麸皮,突然笑了:"人心最是纸糊的墙,一推就倒。"她转向岸边的粮车,"从明日起,每辆车上插三面旌旗,赶车的人要唱军歌——越大声越好。"
深夜,烛火在帐篷里跳成豆大的红点。
苏婉儿摊开缴获的敌军密信,系统的"天命推演"界面在头顶浮动,金线银线纠缠如网。
她盯着突然亮起的新轨迹——李光弼的标记正从范阳往太原移动,像根刺破乌云的银箭。
"断其根本,胜在无形。"她提笔在信笺上写下八个字,墨迹未干就用火漆封了,"阿七,把这信交给去太原的商队,让他们务必在三日内送到李将军手里。"
"小姐!"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是守夜的护卫,"前方哨探来报——叛军一部已渡黄河,正往陕州方向去!"
苏婉儿霍然起身,唐刀出鞘的龙吟惊得烛火一跳。
她望着帐外漆黑的夜色,嘴角勾起抹冷硬的弧度:"传我命令,所有义勇军今夜二更集合。"她的目光扫过案头的地图,河阳、陕州、太原的标记在烛火下明明灭灭,"告诉苏明远,让他带骑兵去河阳下游埋伏——叛军要的是陕州,我们......"她顿了顿,指尖重重按在"河阳"二字上,"要的是他们的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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