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使的咳嗽声像碎瓷片扎在苏婉儿耳中。
她蹲下身,指尖刚触到他胸前的虎符,便被他突然攥住手腕——那手凉得像浸了冰水,却带着濒死的狠劲。
"城西...醉仙楼。"他喉间滚出几个字,血沫顺着嘴角淌到苏婉儿手背,"他们约了戍卫营的张统领,说...说要借巡查之名换防宫门。"
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系统浮窗在眼前闪过:历史原线中,杨国忠旧部正是借戍卫营换防之机劫持了玄宗车驾,导致长安城门洞开。
她反手扣住信使脉搏,跳得比更漏还急——他撑不了半刻了。
"小桃!"她头也不回地喊,"取参汤!"又转向信使,声音放软,"你且撑住,我保证你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。"
信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,像将熄的灯芯被挑了挑。
他松开手,虎符"当啷"落在青砖上,指腹最后蹭了蹭苏婉儿袖口的并蒂莲纹:"我家...在崇仁坊西巷第三户,有个...有个七岁的囡囡..."话音未落,身子重重砸在地上,血在月光下漫成暗红的河。
苏婉儿弯腰捡起虎符,指尖被棱角硌得生疼。
小桃端着参汤跑进来时,正见她对着虎符上的"杨"字出神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。
"夫人?"小桃轻声唤。
苏婉儿突然直起身子,虎符被她捏得发烫。
她快步走到书案前,将舆图抖开——关中地形在烛火下起伏如波,她的手指划过城南,停在一处用朱砂圈起的废弃军营:"他们要起事,必然需要藏兵之地。
城南旧营离醉仙楼三里,既能接应,又不引人注意。"
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王敬之的声音先撞进院子:"苏娘子!"他掀帘而入时带起一阵风,腰间的鱼符撞在案角,"方才在兵部见到杜员外郎,说..."
"王御史来得正好。"苏婉儿截断他的话,舆图在两人之间展开,"你立刻去高仙芝将军府。"她指尖点在太极宫方位,"告诉他今夜戍卫营换防有诈,务必让神策军提前守住玄武门、延喜门。"
王敬之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见过苏婉儿布局多次,却总被她的果决惊到——上回破吐蕃细作时,她也是这样,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摆,便知胜负。
他抱拳时袖中露出半截密折,正是方才从兵部抄来的戍卫营调令:"末将这就去。"转身时衣摆扫过信使的尸体,他脚步顿了顿,"需要末将安排人收殓?"
"不必。"苏婉儿的声音冷下来,"让仵作验完伤再埋。
我要知道他是被谁下的毒。"
王敬之出去时,杜鸿渐正好进来。
这位兵部员外郎素日总爱拿个象牙镇纸敲桌角,此刻却连镇纸都没带,袖中只揣着个铜鱼符——显然是从值房一路跑过来的。
"苏娘子。"他抹了把额角的汗,"您要的驿道封锁令,韦尚书说需要陛下朱批..."
"那就造流言。"苏婉儿从系统玉牌中调出前日兑换的《策论要术》,翻到"乱心篇","就说杨相旧部勾结吐蕃,今夜要袭宫。"她抬眼时眸中寒光一闪,"百姓怕吐蕃怕了二十年,这把火,他们自己会点。"
杜鸿渐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原以为苏婉儿只会用商道手段,此刻才真正明白,这女子的刀,早磨得比兵部的兵戈还利。
他点头时发冠微斜:"某这就去太学找张九皋,他最会编市井段子。"
夜色渐浓时,长安坊间果然起了骚动。
卖胡饼的老妇举着灯盏喊"吐蕃人要翻墙",酒肆里的书生拍着桌子念"国难将至",连平康坊的歌姬都在唱"杨相余孽引狼来"。
苏婉儿站在阁楼窗边,看着街面上的火把像流萤般汇聚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——玄宗最恨民间不稳,这把火,该烧到金銮殿了。
子时三刻,她召来暗卫阿七。
这人身形瘦得像根竹枝,掌心却布满老茧——那是常年握火折子的痕迹。"城南旧营。"她将半块虎符递过去,"粮仓、马厩,能点的都点。"
阿七接过虎符时,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——这是苏婉儿亲自练了三个月的结果。"夫人放心。"他低头行礼,月光落在他后颈的刺青上,是朵半开的石榴花——苏氏暗卫的标记。
火起时,苏婉儿正在茶炉前煮药。
小桃突然掀帘进来,脸被火光映得通红:"夫人!
城南方向烧起来了!"
她放下药罐,推开窗。
夜风卷着焦糊味扑进来,远处的火光将云层染成血色,连西市的更鼓楼都被映得发亮。
她摸出怀中的系统玉牌,唐韵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——这是纠错成功的提示。
"去请郭子仪的使者。"她对小桃说,"带他到后园的望星楼。"
半个时辰后,王敬之的马蹄声撞碎夜色。
他掀帘时铠甲上还沾着火星,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:"夫人!
高将军带神策军冲进去了,李昭那老匹夫正往马厩跑,被高将军一箭射在腿上!"他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令牌,"这是叛军的调兵符,末将在李昭身上搜的。"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