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若涵的指尖还捏着那块刚从陈野汗衫上撕下来的破布,红唇勾着胜利者的弧度,像在欣赏一件战利品。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落进她盛满轻蔑的眼底,将眼前这个独臂男人照得更加落魄不堪——洗得发白的汗衫,沾着泥点的解放鞋,两条裤管皱得像咸菜的西装裤。这一身行头,扔进旧衣回收箱都未必有人捡。
她笃定这男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。
陈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不是恐惧,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布帛撕裂声惊醒的悸动。冰冷的空气灌进敞开的领口,激得皮肤绷紧。他盯着秦若涵,舌尖缓缓舔过干燥的上排牙齿,动作细微得像毒蛇吐信。
“钱?没有!你身上这件破布……抵了!”秦若涵的声音带着冰碴,又脆又毒。
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,陈野动了。
不是扑向秦若涵,而是像一头嗅到硝烟的猎豹,腰肢猛拧,仅存的左臂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,闪电般扣住秦若涵的手腕,狠狠一拽!秦若涵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,天旋地转,整个人被陈野扯得向前踉跄扑倒。
“噗——!”
一声沉闷的异响,如同烧红的铁钎捅进厚实的皮革。紧接着才是迟来的玻璃爆碎声!哗啦!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应声炸开一个碗口大的孔洞!秦若涵前一秒站立的位置,那张昂贵的红木小几猛地一震,木屑如烟花般炸开!一个焦黑的孔洞赫然出现,边缘还冒着丝丝缕缕刺鼻的白烟。
灼热的气浪擦着秦若涵飞扬的发梢掠过,死亡冰冷的指尖在她后颈一拂而过。
“呃……”秦若涵的尖叫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了回去。陈野的身体像一堵沉重的墙,将她严严实实地压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。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,声音压得极低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,钉进她因恐惧而空白的大脑:
“别出声!想活命就闭嘴!狙击手!”
秦若涵浑身筛糠般抖起来,眼角的余光死死钉在那个还冒着青烟、深不见底的弹孔上。死亡……刚才离她只有几厘米?她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
陈野心里暗骂一声晦气。这他娘的什么狗屎运!修个水管也能撞上枪战?刚才那一瞬间,是无数次在尸山血海里滚爬出来的本能救了他,也救了这不知死活的蠢女人。那微不可察的、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寒意,比枪声更快一步刺入他的神经。
“砰!”
第二声闷响!又一块玻璃粉碎!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同时刺穿耳膜。陈野抱着秦若涵,身体紧贴地面,猛地向侧面翻滚!噗嗤!一枚灼热的弹头钻入他们刚刚滚离的地板,留下一个狰狞的孔洞,细碎的瓷砖粉末溅了两人一身。
陈野毫不停留,左臂箍紧秦若涵的腰,像拖着一件行李,借翻滚之势猛地窜起!脚尖精准地踢在墙角的开关上。
啪嗒!
璀璨的水晶吊灯瞬间熄灭。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。整个客厅骤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。只有窗外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,在地板上投下微弱惨淡的轮廓。
浓重的黑暗里,只剩下秦若涵压抑到极致的、破碎的喘息,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她像溺水的人,死死抓住陈野汗衫的布料,湿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,也浸透了她冰凉的掌心。
两人紧靠着玄关处厚重的实木酒柜,这里是客厅唯一的射击死角。陈野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木柜,呼吸平稳得可怕,与秦若涵的惊魂未定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他的目光,穿透黑暗,透过酒柜木板的缝隙,精准地投向窗外某个方向。那里只有一片模糊的楼宇轮廓。
“国产KUB-88式,5.88毫米小口径。”陈野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,低沉、平稳,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,“最大有效射程一千米。啧,穿透力强,动静还小,挑得挺专业。”
他似乎在评价一件趁手的工具。
“砰——嗤!”
第三声闷响!伴随着木头撕裂的刺耳噪音!一枚灼热的弹头穿透了足有十公分厚的实木酒柜面板!碎木屑混合着浓烈的硝烟味,在黑暗中爆开!灼热的气流几乎是贴着陈野脖颈的皮肤擦过,带起一阵针刺般的麻痒。
“啊——!”秦若涵再也抑制不住,短促的尖叫刚冲出喉咙,又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,指甲深深掐进陈野手臂的肌肉里。
陈野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,仿佛那枚致命的子弹只是擦肩而过的飞虫。他甚至伸出舌尖,舔掉了溅到唇边的一点辛辣木屑。
几秒死寂。
客厅里只剩下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,还有秦若涵牙齿打颤的轻响。
“走了。”陈野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恐惧。他身体放松下来,不再是那种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。
秦若涵惊魂未定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走……走了?你怎么……知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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